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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召试馆职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四、《山房集》卷七
善为国者不执理以强势之所难,常顺势以伸理之所易。
理者,公是非也。
势者,实利害也。
公是非固不可泯,实利害尤为可畏。
执不可泯之理而忘甚可畏之势,则安危胜败之大计疏矣。
然则歛众说以救独弊,置已往而善将来,则前日之举非失于执理以强势之所难乎!
今日之救不当顺势以伸理之所易乎!
晋元帝、宋文帝或尅期进发而不果行,或悉师再举而不克捷,桓温、谢玄驰逐经略而不遂,非名不正而辞不顺也,以不接之声势而当重大,以浅效之规模而支深入,以分裂之偏隅而欲混并,其理则是而其势则难矣。
高祖不报平城之围,太宗修结颉利之好,祖逖之通使石勒澶渊之许盟契丹,非志不足而气不锐也,士卒之罢极者可以休养,资实之衰耗者得以振赡,边鄙之绎骚者赖以敉辑,其势既顺,其理亦易矣。
然而天下之势,动之易而收之难。
方其未动也则不当开,及其既开也则不易收。
以为业已开矣,但当奋张以求济,不应中止而示怯者,已失于强其所难矣。
以为当收矣,玩纵以安舒,隳沮而单弱,则亦未达其所谓易焉。
盖致易之理内必有以固其本,外必有以弭其争。
严卫其四隅,厚植其遮障,所以固本也。
遵养于时晦,申合其盟好,所以弭争也。
争端弭而后民之力可以息,本圉固而后敌之情不敢骄。
民得息则我之国不耸,敌不骄则彼之谋自消。
如此则易之理斯近矣。
今以其势之难也,已沮而复骄,欲息而旋起。
虽无果锐必为之意,终怀趑趄欲动之心。
此非真知难者也。
不思祸心之包藏者未可必,塞徼之疏略者不足恃,相与束手以待行人,不及十旬又将盛秋焉。
此非善图易者也,苟安而已矣。
嗟夫!
事巨敌强而持尝试之见,用苟安之策,几何而不为其所窥耶?
今公私交弊,氛祲未清,兵法乘虚,理先救本。
故战决难用而守则可知,曷若尽置前日之所难而亟图今日之所易乎?
夫推舟以行陆,人知其劳矣;
治丝以愈棼,则其绪尤多焉。
夫惟知者不昧利而轻发,勇者不容瞬而能收,起而图之,如遏横溃,如拯焦灼,惜日阴以戒戎作,重民劳以俟后图,起精神于畏詟,弭陵突于披猖,而后今日之事可得而论矣。
夫西北以骑乘为能,东南以步卒为长。
孙权东不得市骏于辽东,西不得致骑于川秦,考韩当、程普一军之所有不过三五十骑而止,则几于一用步卒舟师以立国矣。
况彼以蓟北之劲足焱驰而电逝,我以广蜀之下乘并驱而争骛。
卒有驰突不前,则至于自为躏践,此知兵者所以欲以步而骑也。
然古法置阵必为两拒,而匈奴包敌特善诱兵,乃暗合焉。
盖骑之难制也久矣,且以劲弩而洞重铠,敌未有以制我也。
至其设锐阵以相当,张鸟翼而旁射,则我始无以当之矣。
故以车圜其营,则步可用,是卫青之法也。
以车而卫步,以弩而护车,则步可用,是李陵之事也。
以车而为营,列植以自固,则步可用,隋之禦达头可汗以鹿角为方阵是也。
又有本诸阵法,取其简便者,步亦可用,苏定方令步卒攒槊自卫、浑瑊设抢垒为营是也。
今将易之以轻车与,或以淮地浅狭而陈涛斜之事不可袭矣。
将仿鹿角之制与,或以为此非取胜之兵,杨素之战固已撤而不用矣。
将止用彊弩以当之与,而或以为弩镞迟而敌骑迅,昔刘裕之北伐,朱超石之百弩常不能制魏骑之薄营矣。
独有比枪而卫弩,中兴诸将犹有习闻旧法而长于用步者。
然今之军制夫岂无之,恐亦未足为制敌之良算也。
盖制兵之短长在技艺,而料敌之机便在觇候。
古者师行则前茅而虑无,师止则捉生以为导。
李靖之论乡导,必知敌济寇来之早晚,而宇文泰之用间,使之衣敌衣而历敌阵。
彼皆先悉于敌情,故能乘机而应变。
自外侮深侵,敌帐非远。
若精其伺谍,出其不意,于其道狭骑蹙之地,前惊后齧之所,尽死一战,亦可得志。
自觇候不明,方其雨雪狼狈,解鞍纵辔,丐宿于田父,我不知击其归。
及其攻围日久,将卒怀家,刍秣不继,我亦不敢袭其去。
不能用之于机便,则骑步均为冥行,何必以步为优哉!
盖今步卒之可用者,独可用之于凭垒而已。
夫凭垒而不败,以有郛垣之可恃尔,未可望之以奔突也。
且其怒心勇气,未闻将战而裂眦;
而靡旗乱辙,不免闻鼓而失胆。
自非警以严诛,方且狃于怖敌。
故今日且当以城守为先,其次则以舟师为卫。
若夫讨论鱼丽、鹅鹳之阵法,求合圆方曲锐之地形,而欲以步骑,则训阅练习而用可也。
夫兵有必以众克者,亦有以寡胜者。
昔城濮之赋,七百乘而已,其后鞍之战则已增,至平丘则又大增。
然至于四千乘,欲以无道行之,而诸侯之服于晋者衰焉。
况强敌盈骄,非初兴比。
彼以佥刷而彊民,虽众而其杂难用;
此以教士而禦敌,虽寡而其整足
且与其冗多则易溃,岂如精少而有纪?
此言兵者所以急于以少而击众也。
然羌寇三万,冯奉世必欲以四万人当之;
滑台之役,沈庆之以五千人独救,辞以兵少轻往无益也。
夫众之不可已也久矣,且使先据胜地,用吾长技,以南兵一北兵之三,我未遽不敌也。
至于裹创力战,更进迭出,以南兵三而支北兵之十,则我始惫矣。
故掩其间道,冲其方虚,如李绩以数千而袭碛石,曹公潜行而倾乌巢,则寡可用,是出奇之策也。
伺其尘起,击其阵动,若谢玄因其众乱而济师,韦孝宽乘敌小却而取胜,则寡可用,是伺间之策也。
其次则伏戎于莽,阻隘而邀,若慕容垂隐千兵于深涧,于谨匿轻骑于丛薄,则寡亦可用,是据险设伏之策也。
今将用出奇之策与,则敌坚而未易入,入而无后援,则何以返?
陈庆之跳身独返之事可监也,而可冒进哉!
将用伺间之策与,则敌诈而名谲,谲而有不审,则堕其计,是栾枝曳柴阳遁之事可戒也,而可轻袭哉!
独有据险设伏,鼓儳而出,则恐关隘崎岖之地,陂湖洳沮之中,鸷匿而狙击,必能以一而殪十。
然边隘遥阔,蹊隧纵横,一所纵漏,便见侵轶,亦岂足为却敌之大计哉!
盖敌之进退系粮之赢缩,而不系其众之少多。
陆抗决堰以阻运,则羊祜虽来而决无成;
苏峻之入,郗鉴故断粮道而制之,则温峤深以为然。
此皆深见夫兵势,是以不畏其鸱张。
今敌以众大为轻兵,以厮养贰正卒,其所赍持,终朝可待。
若扼其津要,抄其积聚,深沟固垒,野无所掠,纵能复出肆扰,亦必歛退遁巡。
然曩者寇犯清河,晨济桴筏,缠系浮梁,既苦于兵力不加,而不毁荡其粮舰。
迨其深入吾地,驴驮负载,复困于闭营拒守,而不暇出邀其刍车。
夫不能梗其糇粮,则虽众且未足以决胜,而况能用寡哉!
故今之所谓用寡,独有昼则扬兵,夜出斫营而已。
夫斫营而捷,仅足以挠其寨栅,未能为轻重也。
况敌方出没淮漘,规图雄据,使其家基牢固,则尚烦胜算驱攘。
故今日且当厚集其师以待之,速图召募以益之。
若夫求批亢捣虚之法,讲经足利兵之制,而欲以少击众,则迟之法立诛必而后使之可也。
夫省馈莫如营屯,因屯可以实基。
孔明恨粮少而不伸,始因杂耕而谋久驻,营屯之利其来久矣。
然近地之屯易,而并边之田难。
武帝置田官于朔方矣,充国留屯于金城矣,当时幕南无匈奴湟中少羌寇,故其屯易。
枣祗田于许下矣,邓艾田于陈项之间矣,夫魏之边面在合肥,陈项为内郡,汝许乃都邑也,皆非兵冲,则其屯亦易。
羊祜田于襄阳陆抗兵在江陵,几于南矣。
然两垒交兵,皆先约日,不为掩袭,屯亦非难。
今包占宽赊未易尽取,而川原虚旷冲突无常,将踵卫人之迹开芍陂之屯与,则今之安丰烽燧之郊也。
将袭曩年之旧复柘皋之屯与,则今之巢县羽檄之林也。
故招辑流庸,省简戍逻,议者以屯为急;
而忧其抄略,惧其奔散,议者复以屯为难。
然而民之避逃者,不可使久无所凭也;
田之荒莱者,不患后无以偿也。
冒绝障之地、捐耕犁之费而规耕殖,于今诚难矣;
就近江之郡、择绝险之处而置堡聚,或尚可用焉。
昔魏人田于皖城吕蒙忧其一熟则难制,尽死力而除之者,盖皖城魏之所必争,于其必争之所而开垦焉,则必不容于成立矣。
祖逖或一处得十馀部,或一堡得数百人,随其大小以置邬,而石勒为之歛戍焉。
盖邬聚之所不备,于其不备之所而经理焉,庶其易于鸠聚矣。
既使亲子弟督耕,而又伪相抄略以明其未附,是兵力寡弱亦未能固也。
既使丁夫战于外,老弱穫于内,或有急速,不免烧谷而逃,是防捍未设亦未能保也。
之置邬长也,有流人,有归附。
李矩、郭默皆流徙之渠帅,皆取之,是非得部曲之豪杰亦不能统也。
之于邻敌也,阴为疽食浸淫而阳与交通互市,由此而后公私始获丰赡,是非与之和终亦未能就也。
故有重兵要遮则可屯,有藩篱固护则可屯,狙诈作使则可屯,息兵数年则可屯。
有此四者,则保淮之至计也。
夫敌长于野战,我工于城守
刘贶严尤为未详,谓秦人筑长城为中策。
城之为利,自古然矣。
三国六朝城守,有今日两淮之边面。
昔魏之重镇在合淝,孙氏既夹濡须而立坞矣,又堤东兴以遏东湖,又堰涂塘以塞北道。
然总之不过于合淝巢县之左右,力遏魏人之东而已。
魏不能过濡须一步,则建邺可以奠枕,故孙氏之为守易。
东晋未全失山东,宋犹有彭城,故自晋至宋皆以寿阳为重。
魏寇少至,则淮泗诸郡坚守以待救援,大至则发民而归寿阳
寿阳不陷,则魏兵虽深入,终忧援兵之突至,又况前有彭城,故为守易。
齐既择人以守寿阳,又有朐山在其东,故守亦非难。
今敌出汴口则盱眙重,由盱眙则天长棘矣。
出涡口则濠梁重,由濠梁滁阳、六合棘矣。
出颍口则安丰重,由安丰则合淝、历阳棘矣。
是以古者重镇当前,敌不敢蓦越。
顷虽四镇固守而未能遏深侵,今若求为不败之计则必守,求为必守之计则皆当城
故凡敌所过郡,议者以为板筑皆不可缓,而欲于某县作垒以蔽庐,于某所立壁以援山阳
然百堵皆作,万杵并举,穷民之力,趣办难矣。
盖地有当捍患而宜速建筑者,力有未暇及而且缮治者。
青涧左可以致河东,右可为延安之捍。
种世衡知其为障塞之冲也,故身犯矢石而卒城之。
太原城大而役难兴,贼未至则先自困。
李光弼知其役不易举也,作堑数万增垒而已。
世衡之事用于要会之地,而临淮之法可祖为补葺之规。
择今控扼之最切者,程土物,计斤板,燃脂力作,昼夜不息,则不可筑者,不至于后时矣。
傅联其疏罅,增培其卑薄,环之以沟堑,益之以楼橹,则未及尽治者,亦可以支敌矣。
此门户之急,而非可以空谈置者也。
若以为费大而不赡,则李光进之修受降裴度之城淮西,皆师老粮匮覆竭不继之时也,岂必有余力哉!
以为期迫而无及,则杨朝晟筑三城以二旬,郭崇韬新城以六日,皆穷边疏恶四面拒战之时也,岂常得从容哉!
李绦有言:「财用尽更来,事一失难追」。
此时务之至急者也。
虽然,知其所以攻则得其所以守。
缚楼至天,吹唇动地,百道齐攻,肉薄而登,今敌之攻不及矣。
然昨者樵采不给而去,今谋出没矣。
昨者攻具犹未办,近者临冲渐集矣。
负户而汲,穴地而处,苦战至于六旬,土落不过数十,今我之时亦不逮此矣。
然昨者我虽闭壁,时亦挠劫,今敌知所堤备矣。
昨者彼虽逼垒,时去复来,今谋必又巧矣。
故警逻不懈则可守,储峙有余则可守,众心成城则可守,将不骄盈则可守。
合此五者,则贤于长城矣。
夫古人制官而后用民,后世用民而后议官
世谓用兵则必先省官者,盖亦后世之论尔。
昔管子之治齐,为士者几,为大夫者几,凡食于齐国者,无有一人之滥也。
故其兵车徜徉天下,未尝告乏焉。
岂其所以治官者,即其所以强兵耶?
故爵不踰德也,禄必酬勋也,事必称食也,未有不如此先治其国而能用其人者也。
韩非子疾治国不务任贤,返举浮淫之蠹,加之功实上。
韩子未知古人所以为国也,而必出浮虚之蠹,而后用介胄之士,盖略近焉。
吴起相楚,捐不急之官,废公族之疏远者,而后平百粤,却三晋。
商鞅为孝公定令,无功者虽贵而无芬华,秦人行之,卒蹶六国焉。
然后知国未有不趋于实而能强,官未有浮于事而能实也。
惟实故强,故其国无事则民力富,有事则兵食饶,此所谓先制官而后用民者此也。
后世上下日趋于奢广矣,其名器惟恐不轻,其恩泽惟恐不厚,其饩廪惟恐不丰。
凡所以习天下于汰侈者,既相与为安利矣。
故其国无事则耗蠹而无艺,有急则乏匮而不充。
是以自唐以来皆因用兵调度不给,而李吉甫、杨绾始思省官清吏以救之,所谓因用民而后议官者此也。
夫天下本不可有幸位也,有幸位则民力不纾;
不可有滥予也,有滥予则劳民不劝。
民力不纾,加之以师旅,则国用蹙;
劳民不劝,用之于战阵,则爵列穷。
是以古有用武之国,亦有无事之世。
约官职,责名实,黜尸素,简不肖,国虽小而尊严朴重,是用武之国也。
流品众,甄叙广,朝以备官为美,人以充位为能,国虽大而贪欲盈厌,是安平无事之世也。
安平无事者,不可用之于有事。
而真欲有事于四方者,朝会不敢华,亲戚无私授,后庭无罗绮,金玉散之戎士,而后其兵始出焉。
今黄金玉带充牣于无功之室,浆酒藿肉澜翻于苍头之家,举凡盈溢宽赊之事,洋洋然,济济然,与一世共之,而兵用焉。
得非以安平无事之规模而趋艰难用武之事功耶?
故欲节约之,裁省之,则上惮于伤恩而不忍夺,下忧于贾憎而不敢言。
虽拿兵不解,供馈不给,而执事者犹以为毋动。
盖制国之本末所从来久矣,而一旦之罪也。
呜呼!
如此而欲耀威外侮,肃清大憝,难哉!
夫朝有变色之言,则士有攘袂之勇。
主上一日出令曰:名器太滥,员阙太增,取凡宫省禁掖之恩赏裁其半,勋臣贵戚之俸赐裁其半;
又取祠宫庙岳闲居待次创置之员,郡国名色之俸,一日而尽罢之,约以事平而别议。
大臣宰执又从而遵承于下,凡有挟而来者,皆一切绝勿使进,则岂惟可以丰财,于激昂兴起战士之气多矣。
魏武无功望施,分毫不予。
秦苻坚王猛之子曰:「丞相托卿以十具耕牛为田,不闻为卿求位」。
呜呼,为国如此,兵有不强而财有不乎!
今官无纪极,人有觎心,所谓不稼取禾者以此得之,而竭筋力展勤效者亦以此赏之。
夫物不并锐,力不两周,愚恐不用汉光并官省职之典,不可以持久矣。
昔晋以淝水用兵,遂诏九亲供给、百官廪俸,权可减半,役费军国事并皆停省。
本朝宝元初年则议冗费,逮庆历以后则及恩赐矣。
若曰所得几何,毋庸遽速。
夫怨谤以示弱于海内,则是终于盈溢宽赊而已,况敢论兵强哉!
夫古无汰兵之事而有蒐练之法,后世谓古人民无非兵者也。
子玉治兵,鞭七人,贯三人耳。
盖当时所谓寓兵于农者,约其卒乘之数,寓之于田役之中尔。
及其将用之,则有简稽焉,有蒐狩焉,未必皆可以即戎也。
自汉以后则无法矣,直料民取之而已。
陆逊部伍三部,强者为兵,羸者补户,得兵数万。
惟不养兵,故强则用之,弱则舍之,无所不利焉。
唐自中世始养兵,故兵少不免于募,兵冗复不可去。
五代周世宗及我艺祖以能大饬威律,区分健懦,兵少而国遂强。
今骑卒之骄惰者不可战,新收之短怯者不能战,不亟汰之,国何赖焉?
然今之疲惰十而一二焉,可汰也。
今不止于十而二三,几于十而四五矣。
夫十而四五,是可汰者几半也。
夫汰其半能使兵力强无害也,汰其半不免兵益少,则共骇矣。
盖古者虽配民为兵,其实多力之虎士、禽敌之枭俊则必取之奇杰材豪之中,而闾阎窭人弱丁之所能有也。
故古之英雄欲振其军声者,必先自治其不常有之兵,而后不藉夫常蓄之士。
夫不常有之兵为我用,则疲惰者不择而自去矣。
曹操之兵强也,许褚为之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其人皆淮蔡间所畏惮侠客武士,故曹得之而兵强。
谢玄之兵强也,刘牢之为募劲勇,何谦之徒皆以骁猛应选,号北府兵,能百战百胜,敌人畏之,故谢玄得之而兵强。
齐高欢之初起,兵亦非强也。
高敖曹兄弟为之自练乡曲部里,得东方老等三千人。
当时以敖曹项籍,而其左右亦无不一当百者。
高欢得之,兵又强焉。
夫此三人以能先得夫不常有之兵,使之征伐四克,无藉于所素蓄之卒,故其去留多寡皆不能为轻重。
今天下知兵之不足用矣,而未有能收拾奇才壮士,异其军号,选练校试出于正卒之上者也。
约计两淮襄汉之兵折伤彫耗,分布不敷,又欲从而汰之。
夫愈汰则愈精,智者之所共知也。
愈精则愈少,人情之所未喻也。
使吾朝汰而夕有以益之,犹可以及事也。
朝汰而夕有缓急焉,而其兵未及补,则不几于无兵之可用乎?
夫无兵之可用,孰若有兵而尚可训励哉!
河东军骄,李克用曰:「今四方皆重赏募士,我若急之,彼且散矣。
俟天下稍平,请治之」。
克用斯言近姑息矣,要之亦有见焉。
夫势急则计生。
今何不重设赏格,亟募四方之伉勇耶?
得伉勇二三万人自为训练,不相参杂,则今之兵中庸者可变化,其怯下者直斥之无畏矣。
不然,则州兵已发而复归者,且当四集以为声援;
沿江之团结而复散者,所宜联合以严捍防。
不堪擐带者皆无庸弃焉,训而用之可也。
夫此六者,其目也;
议论难一,其纲也。
虽然,亦岂难知哉?
盖大义者,立天下之训也;
至仁者,得天下之本也。
无大义,则何以建立人极?
无至仁,何以迓续天命?
然有以兼爱夫生灵,则祖宗之雠耻不患无时而不能洗也;
有以休息其烦劳,则士习之偷惰不患无时而不能振也。
盖养其民而俟时,则仁立而义在其中;
徇其名而亡实,则仁失而义无所据矣。
故其要在弭争而固本,其势则戒于舍易而求难。
若夫究极其取舍之原,而欲不差其难易之辨,则在于三者而已。
一曰操术欲定,二曰求助欲广,三曰授任欲
何谓操术欲定?
凡欲经略大计,要须先定此心,且前日所以履危蹈难若不获已而为之者何耶?
得非不忍王业之仄陋,冀凭国威以雪积憾耶!
今日既已陈师鞠旅若不可已而欲已者又何耶?
夫亦以屈于时制于力,不容不斟酌进退以息民耶。
夫此心终始一出于为国为民,则功固不可有矜大之色,不效亦不必过有歉然不满也。
盖歉然而感悟,则必引前而监后;
歉然而惩创,则或恐用后以偿前。
引前而监后,则进德之基也;
用后以偿前,则多事之根也。
元昊之役,范仲淹不欲出兵,韩公琦欲大出兵,于是大将违令而好水无功。
是役也,范公仲淹固守观衅于计为长,韩公琦不堪元昊之凭陵,独决策以当之,于是勇过范仲淹矣。
然韩公琦所以大过人者,乃在不求必胜以塞好水之责,而能翻然共守以就仲淹之持重,此其所以卒服夏人也。
颜子,大贤也。
孔子不称其无过,称其不贰过。
盖过则一尔,以为过也而求二焉,则并为贰矣。
王公安石诋流俗而法先民,考其言行不合者寡矣。
然新法卒流患于后世者,失于固而不回也。
况兵,重事也。
虽一胜一负,所失相当,然彼之失亡者未见,而我之创残者共知矣。
既竭国力而为之,而显效未睹焉,于心能不慊然乎?
邓禹之贤犹以疲兵徼胜,以诸葛亮犹不能禁昭烈之东行。
本救一失,乃成二过。
迹其所以,皆由慊然者为之。
不知益之班师振旅,但知义理之当然,初不以为戚戚也。
夫欲弘济艰难,必须有以对越上下。
欲求对越上下,莫若推爱民之心而捐胜物之忿。
且日者边未撤警,西陲事作,虽螗螂怒臂以干资斧,然未易以折箠定也。
曾不三旬,凶渠授首。
已而地奋鸣霆,天垂甘霔,穑事有望,旱势顿苏,不终朝间,人心闿怿。
夫此无故而然也,意者吾君臣之间必有严恭祗惧不复佳兵之意,是以一念感召,天人协应。
夫使常存是心,则何兵不弭?
何事不成?
夫人心所同谓之顺动,动而不顺则祗悔从之。
且今日用兵之骚动,与绍兴遏敌之久长然。
绍兴而主和,虽小人以为耻。
处今日而言战,虽君子以为
人心所同,天意可测,况复所在震摇,莫有固志。
甚者三百年所无之事,忽见于勋家世将之门。
今其幸已歼殄,然此小故也。
夫人之智力岂无不及天之仁爱,乌可使穷哉!
今内修保捍之备,外揽权宜之策。
请和而敌不敢桀,则我不失其故步;
和而敌不渝盟,则我得蓄其余力。
一念之,南北息肩,则可以动天,而况于人乎!
若曰:「敌强,我难遽弱。
只如南北,岂待通和」?
此至言也。
薳启疆有言:苟有其备,何故不可?
但恐议论仆,转更差移,依凭空旷,坐縻岁月,倏忽防秋,胜负无常,国有兵事,三年不解,忧不在边尔。
且夫南北未易混一也,长江未易飞渡也。
敌不复和,亦将何为?
然宁使力有余而惜许和之早,无使力不足而恨议和之迟。
自古惟汉和番,不闻番和汉。
此虽外国之言,然汉高帝、唐太宗皆甘为之,是切不可待之以不足畏而姑付之相持。
相持之日久,难之中又有难焉,则计不纾矣。
既盟之后,主上朝听昼访,广求民瘼,抚疮痍,集流散,恤孤逮寡,优农重谷,勿使琬圭之使驰而疆候弛,鼙鼓之声息而歌颂兴。
君臣上下持此心,如临渊谷,如事上帝,则国命延永,主势尊安,华夏辑睦,顾不美哉!
何谓求助未广?
夫势转急则思之益精,患既深则虑之益至,咨询不遍则无以察议论之偏,图揆未周则无以得事情之
昔费袆往救汉中,于时羽檄交驰,人马严驾,袆与来敏围棋自若。
曰:「君信可人,必能办贼」。
观袆所为,亦何异于谢安
虞喜着论,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大敌,不宜示己有余。
乃知作事虽以静镇为先,静镇必以广谋为本。
今庙胜潜运,庸庶难窥。
若采负薪之谋,则尚多恤纬之虑。
且西土既平,敌气慑夺,和固可必矣。
或谓筑室反耕,奸谋虽沮,彼方愤愧,和或未可知。
天时将热,所余逋寇驱之诚易矣。
或谓堙堑周严,郛闬重闭,既翳行窃步所能入,复恐以小害大而妨于和。
汉东残弊,兵将孤怯,形候蹙弱。
或谓向去御寇,尚可寒心。
某郡糗粮及时而峙积,某所薪刍先期而计置。
旌擢统帅,恩固优矣。
或谓士卒赏缓,他时警息,欲使人津遣流庸,费固多矣。
或谓已去复来,委厄捐弃不绝于路。
淮东之漕运近者水浅舟涸而民重扰,江东之给馈苦于地广民稀而人惮行,以至斥堠不明,失亡隐蔽,楼舰重迟,铠仗不全。
凡此多端,独视难周,独听难遍。
窃谓事之勤劳,本为国家,所四辟公门,无恶下问;
并集良规,以广忠益。
庶几覆塞上通,轻重中节,而喜虚务诞之说不得进矣。
今告猷弗遍于群下,任责独在于庙堂。
庙堂无并包翕受之意,谦虚尽物之诚,以为几谋不密则未免害成,作事张皇则人情先扰,是以一切独运于身而以静镇之。
士大夫幸其不闻不知也,于是习为模棱,以蕲省事,相顾以目,相示以意而不敢言,道路不察,以为上下熙熙,不以为忧,则又浅矣。
庙堂既已独运于身,旰食忘疲,困于力之有限也,于是文书之颁授,案牍之施行,其势必有所归,道路不察,以为胥吏得预于其间,则又诬矣。
要之士大夫未尽谙边琐,然终有忠厚之助,胥吏岂无晓畅事情,预防其干紊之源,涓涓不塞。
近事未远,可不戒哉!
何谓授任未
夫文武一道也。
不知于何代何人,分为二事,离而并行,因使󲦤绅不知兵,兵亦不属之儒者。
夫分而不合,故不经履练亦不能知。
近代惟杜黄裳、裴度能用兵。
黄裳自擢第即主郭汾阳留务大将李怀光已頫首受事。
故当刘辟之讨、动中机会。
裴度自为小官,即佐幕府
元和七年知制诰宣慰魏博,又五年始出讨蔡。
盖始终周旋其间,方建大将旗鼓。
本朝自西事夏竦泾原范雍环庆,最号晓练疆事,皆不能
已而韩、范始身任之。
然当时吕公夷简当国,欧、富、张公方平任论议,文公彦博、庞公皆有重望,尹公洙、田公况又佐翼其间,所谓本朝第一等人无不聚在西陲也,而仅克支吾。
武昭,文德有余,积靡使然。
向微诸公悉力共守,岂特关中惊震而已!
且兵,合变之事也。
儒者所得而学者,有制之兵,可用于守而已。
今寇深于曩日,而谋杂于两端,规模未定,更代徒劳,得非守之时,未免歆羡于战狃和之说,遂并与守而忘之与。
夫未能守则乌可战?
守不固则何以和?
曷若以守为本,以和为,置战于不可轻用,使人皆得以效其智能耶!
今纷纷去来,几于临敌而易帅;
晷刻有限,坐视单弱而莫之为,何以为一旦之备哉?
夫操持定则趋舍不惑,求助广则事情不蔽,授任明则措画有所,舍一难而就百易,何惮而不为?
嗟乎!
共此戚休,如一舟然,往者无及,来者犹可为也。
方靖康敌退之后,海内倾耳以听修戎,意以为必无食顷之暇也,而所见矛盾,各执一偏。
征兵者以和为非,议和者以守为无益,相持未决,而太原之围终不解也,兵翔河上终不悟也。
然则前日之事虽殊绝,今日之举可不监乎!
夫所贵于干将镆铘者,谓其能立断也。
若旷日历久,则为失机矣。
今机未尽而力可施焉,毋诡所难成,毋玩所易迈,毋倚所无备,亟图耆定,保乂皇家,其犹有乎?
《诗》曰:「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易》曰:「断可识矣,焉用终日」。
《孟子》曰:「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夫终夜以思之,不待旦而行之,事其有不济乎?
愚超躐多士,获奉试言之对。
惟当世之务,窾言无实,高论近名,伏念累日,莫识其衷。
窃惟振国之谊,无若尽言为忠。
矧逢侧席急闻之,岂责狂斐献言之僭?
故不揆其愚而卒列之,惟执事裁赦。
明帝 曹魏 · 董昭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五
武皇帝凉州从事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阳平城下南北山相远,不可守也,信以为然。
及往临履,不如所闻。
乃叹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阳平山上诸屯,既不时拔,士卒伤夷者多」。
武皇帝意沮,便欲拔军截山而还,遣故大将军夏侯惇、将军许褚呼山上兵还。
会前军未还,夜迷惑误入贼营,贼便退散。
侍中辛毗、刘晔等在兵后语、褚,言官兵已据得贼要屯,贼已散走,犹不信之。
前自见,乃还白武皇帝「进兵定之」,幸而克获。
此近事,吏士所知(《魏志·张鲁传》注引《魏名臣奏》)
举陈光乘等表721年1月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二十三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开元九年正月日。洛州临武县主簿陈光乘(摄监察御史河北
夔州归州镇将勤思齐(见在桂州。前申州参军戴师倩(遭忧在都)
敕。戴师倩勤思齐。
或身自有犯。或逆人缘坐。
未可擢用。亦不须追以前状。
七月二十二日制。内外文武职事五品以上官
有奇材异略堪任将帅者。封状进内。
陛下垂心万机。亲择将帅
欲大顿天纲。收罗云逸。
今者塞北有屈强之胡。汉南屯不羁之马。
使边郡忧患。朝廷旰食。
天下士君子饥待虏馌。渴待虏血。
决命于匈奴之时也。臣所举前件三人。
光乘积学而善谋。求之古人。
吴起韩信敌也。师倩沈勇而能断。
求之古人。彭越吴汉类也。
思齐忠壮而异材。求之古人。
张飞许褚等也。皆怀道藏器。
仰望明时。羞自媒衒。
莫能上达。臣闻拔人于死者。
必舍生而报恩。荣人于辱者。
必尽节而雪耻。至如师倩思齐。
亦尝生窜死地。其为屈辱甚矣。
如蒙拯将坠之命。巳废之魂。
一言所及。百年可尽。
凡情尚知此。况感激之人哉。
陛下发使召之。旬月可到。
试以军事。必立奇功。
若不如所言。请受面欺之罪。
右武卫将军柳公神道碑 盛唐 · 郭纳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一
公讳嘉泰。
字元亨
其先鲁展氏。
司空无骇至于展禽
食邑柳下。
遂因采锡姓。
鲁为楚灭。
迁于晋之解县
今为河东解人也。
洎卫之庄。
汉之祉。
褒之讲论六义。
琮之黄金一笥。
赫奕勋业。
代有其人。
夫乾之垂象也。
上将躔于五纬。
坤之导河也。
中条控于一曲。
□以毓粹应德。
岳以降神生贤。
贤可以为王爪牙。
德可以为国禦侮。
孰任其所事。
则公庶几焉。
曾祖则。
左卫骑曹参军
皇赠蒲州长史
堙厄卑位。
有才无时。
叶荡而困于先号。
圣人作而光于后命。
祖奭。
中书令河东公。
厚德载庶物。
直心尹天下。
齐七政于玑衡。
致一人于仁寿。
子孺周密
方进之通明
不是过也。
父爽。
皇赠朝散大夫鄜州司马
逊而守中。
敏以承德
故有台之乐。
未宠于王庭。
而斯皇之荣。
遂饰于泉壤。
三代继业盛达。
公承累行之庆灵。
禀中和之粹气。
粤自羁贯。
迨乎成人。
矗其堤防。
森是矛戟。
直节以成果勇。
温德而著令仪。
其行已也恭。
其亲师也谨。
从政也恪。
其取友也义。
奉长者之深诱。
不越中庸。
读夫子之微言。
取其大略。
公幼丁太夫人艰。
襁褓之内。
若有所失。
景云元年
先帝在藩。
以公女兄为妃。
申王之舅。
以外戚解褐。
左金吾卫中候
则知傅昭仪之淑德。
载诞恭王
李夫人之丽容。
荣协律
公循道执一。
体正无贰。
不以怙宠而倨贵。
不以苟荣而屑礼。
无何。
鄜州府君艰。
一粥之食。
杖而能起。
无时之号。
泣以继血。
先帝龙飞。
公犹在疚。
制令起复为左领军卫左郎将
赐绯鱼袋。
腰绖外除。
心丧内毁。
朝廷韪之。
开元二年
申王以伯舅重奏公为本府左帐内典军
九年又迁右卫率府郎将
十年又转剡王府咨议
十三年游骑将军
守左卫中郎
十八年定远将军
守左清道率。
或参桂岩之文雅。
或握兰锜之兵权。
肃宫道则荀理之清和。
翊周庐则卫绾之醇谨。
二十七年又加明威将军
右武卫将军上柱国
赐紫金鱼袋。
任同许褚
职惟万岁。
戎旅孔循。
禁卫斯整。
焕彼章绶。
崇其宠荣。
故一心事君。
凡迁徙官位。
不矫讦以沽誉。
不介独以轹偫。
所莅必闻。
所适必当。
来有其
去有其恩。
潘岳之一除。
免子文之三黜。
缙绅之士。
以为美谈。
其年七月
遇疾弥留。
有加无閒。
御医驿路。
中使在门。
犹能正不溷邪。
故巫觋莫进。
殁必合度。
故手足全归。
八月四日
终于长安开化里之私第。
春秋六十有一。
遗诫薄葬。
明主惊悼久之。
诏使就第赠物三百段。
一石。
葬者量借手力缦幕。
威仪箫鼓。
饰终之典。
斯为盛矣。
十二月二日
归窆于万洪固之原。
礼也。
羽仪道路。
观霍葬之纷纷。
龙虎冈原。
见胜城之郁郁。
公万顷旁汪。
千寻直上。
硕量瑰材。
敏识甘节。
家人莫见其喜愠。
时辈但美其风流。
其存也子罕之不贪。
其殁也国侨之遗爱。
故栾棘斩焉。
谓之善居也。
金革不避。
谓之从权也。
贵而不满。
谓之鸣谦也。
仕而守节
谓之公器也。
疾而得正。
谓之知礼也。
终而薄殓。
谓之达道也。
诗曰。
人之云亡。
邦国殄瘁。
其此之谓乎。
夫人王氏。
琅琊郡
昼哭之外。
庀丧字孤。
嗣子祐良等。
遑遑焉过礼之孝也。
哀哉。
碑篆尽假于余。
柔翰徒施。
实惭于墨妙。
贞石既刻。
有愧于色丝。
其词曰。
将军本冑。
出自周后。
羽父诸族。
展禽
自兹保姓。
才与时偶。
涉河居东。
贤哲代有。
鼎气潜毓。
河精阴受。
降生将军
百夫之首。
明鉴思莹。
洪钟待扣。
三纪典兵。
一心事后。
贤妃
名王之舅。
梁苑宠崇。
汉家恩厚。
朱轩绣轴。
金印紫绶。
渥洼籋云。
青萍冲斗。
位才上将
年未中寿。
遇疾彻悬。
全归启手。
杜陵东陌。
秦原北阜。
旌转城隅。
烟凝谷口。
属属孤允。
哀哀孀妇。
松槚浅深。
冈峦左右。
通沟刻石。
天长地久
呜呼将军
殁而不朽。
唐故左神策军护军中尉左街功德使知内侍省事刘公神道碑铭827年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宸极正位。
运四时者璇枢
太微启扉。
分两垣者上将
其或道兼文武。
勋著旂常。
禀岳立之神姿。
蕴泉渟之深识。
存也出忠入孝。
爱敬同归。
殁也洒泽漏泉。
始终一贯。
求之前古。
不亦难哉。
公讳宏规。
京兆云阳人也。
派流甚远。
圭组相承。
炳焯周邦。
光扬史牒。
曾祖恩。
官止同州白水县
祖信。
终于汉中郡折冲都尉
父英。
左武卫中郎将
历阶勋至游击将军上柱国
皆缵前绪。
践履夷途。
或明恕而行。
俾人归厚
或强毅以立。
顾敌必摧。
不显当时。
宜生达者。
公十有五。
乃应选用。
冲和之美。
畅茂于四肢。
喜愠之来。
不尘于绝境。
亦犹昆岫片玉。
峄阳孤桐
生禀异姿。
终成重器。
始署云骑尉赐绯
累迁内侍省内仆寺丞
密侍赤墀。
飞声紫禁。
植操不逾于规矩。
抗志已在于丹霄。
无何。
丁郎将忧。
苴枲服丧。
杖而后起。
不辞王事。
是谓从权。
俄授徵事郎内侍省局令
刘辟逆命。
禁旅徂征。
护汧陇枭骑之锋。
平井络鸱张之虏。
始以义击。
俄焉凯归。
由是有轻车都尉之授。
旋又将命抚循。
灵州以届于边。
犒军五城
勤役万里。
懋乃休绩。
简于天心。
加银印赤绂之赐。
天威军使。
奉诏蛮方。
再安憬俗。
俶傥扶义。
有叱驭之风。
感激捐躯。
忘跕鸢之苦。
恩礼浃洽。
要荒宴如。
寻自奚官局丞翰林院使。
仙署重深。
天颜咫尺。
导才臣之启沃。
广睿哲之聪明。
公学富邱坟。
智参神化。
叶机赞命。
发挥王猷。
故事蔼然。
内廷繄赖。
爰加内侍伯贰副军中尉副左街功德之任。
紫艾龟印之宠。
以昭其庸。
武旅凫藻之师。
实为之佐。
检校司空王公谔之授钺河东也。
内给事
为之护军
金兰之契。
睦于元帅
以泉海之量。
接于宾僚
三军煦爱日之和。
列郡靡清风之德。
振武失守。
主将遁逃。
朝廷轸忧。
虑为边患。
因命尚书张煦节制是邦。
诏公领步骑五千为之声援。
公内运秘计。
外示閒安。
诡以巡边。
掩其无备。
长驱猛锐。
深入垒门。
乃以宣劳之名。
俾其少长皆会。
然后擒执魁首。
置之典刑。
戮三百馀人。
阖城股慄。
武安之坑赵卒。
莫辩幽冤。
韩信之下井陉
徒闻疾斗。
未若公德刑具举。
威惠皆宣。
乘驲上闻。
班师旧镇。
司徒既殁。
承乏总戎。
高平公奕叶相门。
一时盛德。
与公虚舟相待。
朱瑟谐音。
淡然而成。
去如始至。
寻又奉诏巡边。
以观军实。
北至钩注。
东达飞狐
道里曲折。
不遗于掌握。
兵机奇正。
尽在于襟灵。
士怀挟纩之恩。
人感投醪之醉。
壶浆塞路。
幼艾争先。
爰写山河。
存于绘事。
宪宗悦而嘉叹。
尝置坐隅。
李恂之图书。
乃知聚落。
观千秋之画地。
尽见山川。
朝议大夫内侍省内常侍
复归旧镇。
报忠劳也。
上以公器能可以居重任。
机权可以参密勿。
遂发中诏。
俾还京师
改内飞龙使
右神策军副使
飞龙掌天骥之闲。
古太仆之职也。
禁旅总兰锜之兵。
古上卿之寄也。
公或为长。
或为副。
盖选众而举。
惟才是择。
翌日命知枢密
公揣摩心术。
练达国章。
谋无不成。
𨔝有馀裕。
神武经纬之际。
王师戡定之初。
一日万机。
昼常三接。
忠猷隐于闻听。
嘉谋秘于宫闱
略而不书。
盖温树不言之义也。
真拜内常侍知内侍省事
旌其忠力。
赐名宏规
宏者光大之称。
规者规范之谓。
合此二义。
表兹一心。
俄而淄青干纪。
兵集淮海
以公累护戎事。
尤邃武经。
出为淮南监军
委以攻讨。
鸣钟鼓以问罪。
运筹策以出奇。
方厉志于戈矛。
遽缠哀于风树。
抱终身之痛。
自达神明。
当赴难之辰。
敢避金革。
起复宁远将军
依前充监军使
元恶既歼。
复掌枢密
宪宗凭几大渐。
召公受遗。
穆宗膺图御宇。
翳公定策。
捧日而升黄道。
翼龙而上赤霄。
名节功勋。
光昭图史。
忠武将军内侍省少监
上柱国
云麾将军
服阕。
银青光禄大夫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
彭城县开国子
封沛国公
食邑三千户。
赐以长戟。
列之朱门。
守约鸣谦。
不有其贵。
属幽镇首祸。
赵魏挻灾。
公内谒谋猷。
定指纵之计。
外缉机务。
当政赋之源。
虑不及私。
居尝慎独。
悬水镜而情无隐伏。
持天衡而心靡重轻。
嶷然如山。
以镇偫动。
逮长庆季岁。
穆皇疾已弥留。
公志仗神明。
心存王室。
请立先后。
以为副君。
雪涕抗词。
首陈大计。
举觞沥。
众议皆从。
延年离席而社稷已安。
赵喜横阶而尊卑乃定。
惟公方之。
谅无惭德。
公以名遂身退。
举能进善。
人之高躅也。
乃推同志固繁机。
左监门卫上将军省事
复为河东监军使
拜泣玉墀。
宠锡金带。
虽魏后深恩。
刘稹之部落。
吴君密渥。
陆逊之金环。
焕赫辉荣。
莫逾于此。
穆宗厌代。
先后向明。
公恳请会朝。
旋奉俞诏。
特进右武卫上将军
公以子牟之恋。
常怀魏阙。
汲黯之志。
惟在汉廷。
恳辞北辕。
上不能夺。
寻除内宅使鸿胪礼宾等使。
前代特进
位次三公
居骠骑仪同之上。
非茂勋俊德。
曷以处之。
左神策军中尉左街功德使
汉氏京师有南北军之屯。
武帝既平百粤。
内增七校。
今之中尉
实司其任。
公说礼敦诗。
深知将帅之体。
安人和众
实有经武之材。
以清净礼缁黄。
以慈惠亲戎旅。
西方之教。
不肃而成。
北落之卫。
隐然难犯。
吐论必援于经史。
耽玩惟志于图书。
遇物而泾渭自分。
立诚而风雨如晦
权虽侔于卫霍。
主意益亲。
宠虽盛于金张。
人心咸悦。
非全才旷度。
岂能臻于此欤。
公志气方强。
春秋甚富。
将欲扬威瀚海
耀武龙廷。
展报国之壮图。
恢致君之远略。
劳而生疾。
恳请辞荣。
天子忧吕蒙之未瘳。
景丹之卧镇。
近臣挟医而骈至。
中使赐药以交驰。
心徒倾于太阳。
命已迫于朝露。
洒血怀感。
启手归全。
十一月二十八日
薨于长安来迟里第。
享年五十二。
遗表献名马雕鞍宝器犀带。
臣子之恋。
不其至乎。
敬宗当宁流襟。
废朝三日。
开府仪同三司
赠绢一千疋。
布四百端。
钱三千贯。
上拟三台之耀。
下管九泉之荣。
礼命所加。
冠于当代。
朝廷硕臣。
闻必兴叹。
和垒故校。
相视潸然。
李将军之殂。
人皆流涕。
以其结于士大夫。
公近之矣。
况公瞑目之后。
曾未经旬。
变起林光。
灾缠霄极。
则知日磾已殁。
何罗之衅遂成。
许褚既终。
徐地之妖莫遏。
惟公峰峦耸拔。
挺秀色于晴霞。
律吕含和。
流清音于大厦。
志必存于经济。
量莫挹其冲深。
思若涌泉。
智如炙輠。
决胜千里。
通知四夷。
察情伪之端。
达几微之际。
故天子虚已以听。
询谋允谐。
道不取于苟容。
言必归于中正
居平而博厚泛爱
临事而感慨立名。
体征虏之奉公。
得亚夫之守节
公之掌枢也。
穆皇寝疾逾年。
公之总戎也。
敬宗朝廷多事。
公协和将相
安靖邦家。
劲草不摇。
乔松自直。
传称公家之利。
知无不为。
忠也。
送往事居。
俱无怍色。
贞也。
惟公有之矣。
惜乎未及中寿。
俄归杳冥。
景已戢于虞泉。
名空留于简册。
可不悲哉。
夫人密国夫人李氏。
懿行兰薰。
贞风玉莹。
石窌。
宠章全德。
直体茂于宗姻。
洵美光于内则。
悲声昼哭。
痛结泉扉。
有子五人。
长曰行立。
朝散大夫内侍省宫闱局令上柱国彭城郡开国伯赐绯鱼袋。
次曰行深。
中散大夫内侍省给事赐紫金鱼袋。
次曰行元。
□□□□赐绿。
次曰行宣。
朝散大夫内府局丞上柱国□□□□次曰行□□□□咸以圭壁之姿。
藻身文囿。
鸿鹄之志
矫翼禁林。
朱紫连华。
闺门雍睦。
忠出于孝。
负五龙之俊才。
丧过乎哀。
有二连之深戚。
粤以太和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即幽窆于浐川之西。
礼也。
青鸟启兆。
悲垄树之长阴。
白鹤淩风。
嗟吊宾之遽返。
永图丕绩。
乃篆贞珉。
铭曰。
王圣化。
仰法星枢。
始自丝忽。
风行八区。
谁参其任。
公实帝俞。
出吐君命。
入赞臣谟(其一)
惟后建邦。
外分蕃岳。
奥则淮壤。
雄惟朔漠。
谁护其军。
公多智略。
恒瀚既宁。
王猷允若(其二)
汉家宫室。
上应太微。
布列环卫
恢张武威
谁司其柄。
公达戎机。
英王流眄。
忠贤是依(其三)
内外之寄。
安危所注。
惟公全德。
乃畅机务。
美璧良圭。
瑞质凝素。
霜戟宝刀。
森然辉库(其四)
天挺奇志。
贞若浑金。
出入三纪。
贤明一心。
寒松在巘。
霜霰宁侵。
皇泽之厚。
川流比深(其五)
赵孟愒景。
光音遂远。
长卿痟。
药石皆晚。
灵芝难驻。
奇香莫返。
光碎珠泉。
芳消兰畹(其六)
卤薄诏葬。
城阙之东。
列旌旗于素浐
凝箫挽于朔风。
落槭槭之霜叶。
叫离离之晚鸿。
时一往兮舟壑逝。
魂归来兮(其七)
许氏世谱1053年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临川先生文集》卷八三、《皇朝文鉴》卷一二六、《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五八、《文编》卷六三、《古今图书集成》氏族典卷四○九 创作地点:安徽省安庆市潜山县
伯夷,神农之后也,佐尧、舜有大功,赐姓曰姜
其后见经者四国:曰申,《诗》所谓申伯者是也;
曰吕,《书》所谓吕侯者是也;
曰齐,曰许,《春秋》内书齐、许男是也。
周衰,许男尝从大侯侵伐会盟,竟于春秋。
及后世无复国,而子孙以其封姓。
然世传有许由者,尧以天下让不受,逃之箕山箕山上盖有许由冢焉。
其事不见于经,学者疑之。
或曰:「由亡求于世者耳,虽与之天下,盖不受也,故好事者以云」。
伯夷,其生后先,所祖同不同,莫能知也。
汉兴,许氏侯者六人,柏至侯盎宋子侯瘛严侯猜
此三侯者,其始以将封,而史不书其州里。
平恩侯广汉博望侯舜、乐成侯延寿,此三侯者,同产昆弟也,以外戚起于宣、元之世,昌邑人也。
孙昌尝为丞相,延寿及广汉弟子嘉,尝为大司马
王莽败,许氏始皆失其封云
后汉会稽许荆者,循吏也。
许慎者,以经术显。
许峻者,为《易林》传于世。
许杨者,治鸿隙陂,有德于汝南汝南之民报祭焉。
许靖者,避地交州,后入蜀,先主以为太傅,与从弟劭俱善论人物。
劭兄虔,亦知名,世称平舆渊有二龙焉。
、峻、杨、靖皆汝南人也。
许褚者,家于谯,以忠力事魏,封侯牟乡。
许慈者,家南阳,入蜀,父子为博士
司马晋时许孜者,东阳人也,德行高,察孝廉不起,老于家,其子曰生,亦有至性焉。
初,许氏爵邑于周,子孙播散四方,有纪者犹不乏焉,至昌邑始大者,间兴于汝南,其后祖高阳者为最盛。
高阳之族,不见其所始。
有据者,仕,历校尉郡守,生允,为镇北将军
允三子,皆仕司马晋。
奇,司隶校尉
猛,幽州刺史
奇子遐,侍中
猛子式,平原太守
自允至式皆知名。
允后五世询,司马晋尝召官之,不起。
孙圭,为旌阳太守于齐。
生勇慧,齐太子家令冗从仆射
勇慧生懋,笃学,以孝闻,卒于梁,为中庶子
懋生亨,为陈卫尉卿,尝领史官,次齐、梁时事。
有子善心,为之卒业。
是时,有许绍者,善心族父也,通守夷陵,治有恩,流户自归数十万,卒有劳于唐,爵安陆郡圉师、钦寂、钦明其后也。
圉师少子,宽博有器干,别自封平恩男,与敬宗龙朔中宰相
钦寂谓绍曾大父也,万岁中,帅师当契丹,为所败,执以如安东,使说守者降。
安东,曰:「贼今且破灭,公勉守,无忘忠也」。
契丹即杀之。
是岁,弟钦明亦遇杀。
钦明为凉州都督,案行,卒与突厥遇,亦执使降,至灵州,顾为廋言告守者所以破贼。
兄弟将兵,一旦同以身徇边鄙,贤者荣之。
敬宗者,善心子也,始以公开郡于高阳,与其孙令伯以文称当世
天宝之乱,敬宗有孙曰远,与张巡睢阳抗贼,自以不及,推为将,而亲为之下。
久之,食已尽,煮茶、纸以食,犹坚守。
贼所以不得南向,以睢阳弊其锋也。
卒与俱死者,皆天下豪杰义士
唐亡,远孙儒,不义朱梁,自雍州入于江南,终身不出焉。
儒生稠,沈毅有信,仕江南李氏,参德化王军事。
稠生规,好道家言,不以事自慁。
尝羁宣、歙间,闻旁舍呻呼,就之,曰:「我某郡人也,察君长者,且死,愿以骸骨属君」。
因指橐中黄金十斤,曰:「以是交长者」。
规许诺,敬负其骨千里,并黄金置死者家。
家大惊愧之,因请献金如儿言以为许君寿,规不顾竟去。
于是闻者滋以规为长者。
卒,葬池州
后以子故赠大理评事
生遂、逖、迥三子。
遂善事母,里母劢其子,辄曰:「汝独不惭许伯通乎」?
祥符中,天子有事于泰山,加恩群臣,逖当迁,让其兄,天子以将作监主簿
子俞字尧言,名能文章,大臣屡荐之,有与不合者,官以故不遂。
尝知兴国军大冶县,县人至今称之。
俞两子,均为进士
逖字景山,尝上书江南李氏,李氏叹奇之,以为崇文馆校书郎,岁终,拜监察御史
后复上书太宗论边事,宰相赵普奇其意,以为与己合。
兴元府,起酂侯废堰以利民。
治澧、荆、扬三州,为盗者逃而去。
其事兄如事父,使妻事其长姒如事母。
故人无后,为嫁其女如己子。
有子五人:恂,黄州录事参军
恢,尚书虞部员外郎
怡,今为太子中舍签书淮南节度判官厅公事;
元,今为江淮荆湖两浙制置发运使
平,泰州海陵主簿
五人者咸孝友如其先人,故士大夫论孝友者归许氏。
元以国子博士发运判官,七年为其使,待制天章阁,自天子大臣莫不以为材。
其劳烈方在史氏记,余故不论而著其家行云。
迥字光远,其事母如伯通之孝,事其兄如景山之为弟也。
慷慨有大意,少尝仕李氏,后不复仕,与其兄俱葬颜村。
有子会,为进士,方壮时,亦慨然好议天下事,今为太庙斋郎
临川王某曰:余谱许氏,自据以下,其绪传始显焉。
然自许男见于周,其后数封,而有之子孙多焉。
考是论之,夫伯夷之所以佐其君治民,余读《书》未尝不喟然叹思之也。
《传》曰:「盛德者必百世祀」。
伯夷者,盖庶几焉。
彼其后世忠孝之良,亦使之遭时,沐浴舜、禹之间以尽其材,而与夫夔、皋、罴虎之徒俱出而驰焉,其孰能概之耶?
潼关 明 · 陆深
 押词韵第四部
曹操韩遂马超会语潼关负其多力阴欲突前捉曹公曹公左右将许褚瞋目盻之乃不敢动
马潼关会,阿瞒来送虏。
不恨事无成,但恨事不武。
马将军,人中虎。
力能捉曹公,眼当空许褚
英雄成败常有幸,舞阳杀人十四五。